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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抓咸鱼。

承蒙喜爱,不胜欣喜

荼岩|失联 04

4 离婚纠纷(三)

七彩的灯光旋转着照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神荼捏着酒瓶细长的瓶颈,软软地靠在皮沙发的角落里。玻璃桌面上凌乱地放着各式油炸小吃和甜点,还有饮料和喝空的酒瓶。昏暗的房间里呆久了,即使不醉也有种眩晕感。

 

神荼仰起头活动颈椎,一旁的女性炽热的目光落在他的侧脸,泠泠笑声夹杂在嘈杂的歌声伴奏声中,他抬起眼皮,胖子正和别人争夺麦克风的使用权。

 

门骤然被推开,房间里安静下来,戴着眼镜的青年扶着门框,眼睛扫过屋里的人,脸蹭的红了。趁着众人僵住,胖子抢过一支麦,揽着安岩的肩膀把他扯进来,“来我给介绍下啊,这位小同志,是我刚找的代驾!”几个女孩噗地笑开,屋子里的气氛很快热闹起来,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这个屋子里唯一不是警察的人小心翼翼地坐在神荼搭着腿的沙发边上,那是个比神荼的位置更角落的座位。

 

他被胖子拉到众人面前的时候,身体很僵硬,笑容也很尴尬,但是瑟缩在角落这里,却显得很放松,尤其是当其他人不再把视线放在他身上之后,他瞥了胖子一眼,把背包从身后卸下抱到胸前,然后掏出了手机。

 

当时对着神荼的,是他瘦长的背影,细碎头发露出颈部的皮肤,圆领的T恤贴合着他的肩线,他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大概是在打游戏。神荼打开手机,下单点了一杯饮料。歌房的门很快再次被打开,神荼接过那杯冰摩卡,递给了身前的青年。

 

他的视线被从手机屏幕上抢夺过来,最先看到的不是那杯冒着香气的冰摩卡,而是举着摩卡的那只五指修长的白皙的手。愣了一会儿,他连忙接过那杯饮料,转头道谢的时候,头发遮不住的耳尖红了。

 

“你是代驾?能载我一程吗?”

 

神荼从没发现喝过酒后的自己能点满搭讪的技能点。青年不好意思地笑着,“胖子开玩笑的,我不是代驾。”他捏着杯子里盘旋伸出的蓝色吸管,眼睛里盛满了歌房里璀璨的灯光,“但载你一程没问题。”

 

“我叫安岩。”

 

“神荼。”

 

那些颜色乱七八糟的点点灯光忽然就不那么惹人眼晕了,倒映在墙壁和地板上,为歌曲创造了温柔暧昧的氛围,如果不是霸着麦克风的人声音实在太难听,估计气氛还能更好一些。神荼撬开了安岩的话匣,他直接卖了那一局游戏里的队友们,跟神荼有一句没一句地开始聊天,从谈胖子开始,一直谈到警察的工作,再谈到彼此身上。期间几次安岩被胖子嚎叫一样的歌声逗笑,一边笑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拍着胸口顺气,一边接着再笑,笑得傻气。

 

胖子调到海城的时候,安岩大四,是最奔波的时候,也是展望未来的时候。神荼调到海城的时候,安岩从海城大学毕业正好三个月,失踪已有15天。

 

神荼坐在车上,低头翻看着武皓传来的简宁和她情人的聊天记录。简宁对他的备注只有一个“江”字,聊天时喊他江哥,有时候也喊大江。除去打情骂俏的部分,两人聊得最多的就是大江的生意,实际内容没有丝毫涉及,应该都是见面详谈,网上更多的是资金来往,简宁打过去一笔钱,大江给她翻倍地汇回来。

 

车子停在一条暗巷的巷口,神荼收起手机,他侧头往外看,没看见酒吧的招牌。胖子指了指那条巷子,“穿过去,这栋楼的另一面就是你要找的那个酒吧。”他的语气有些低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路口。一只毛色发灰的猫蹿过路边的垃圾桶,竖着尾巴走进巷子里,黑暗中很快隐没了身影。

 

没人能比他俩更熟悉这巷口,安岩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这里,他被人拖拽进巷子深处,拖到了监控之外的地方,然后彻底失去了踪迹。

 

“走吧。”神荼说。

 

胖子睨他一眼,“那饭我死活是吃不上了是吧?”神荼打开车门,晚风吹起他额前的刘海,“宵夜我的。”胖子拔出车钥匙,跟着下车,“爸爸吃不穷你还不回家了。”

 

武皓提到的这个酒吧并不大,地上是咖啡厅,底下一层才是酒吧。保安为两人推开门,那音浪和酒气一股脑地扑到人身上,神荼不自觉皱起眉来。

 

这里的灯光以蓝紫色为主,舞台、吧台或者卡座上才用暖光,胖子倚着神荼大声说,这感觉就像求偶的萤火虫,屁股锃亮。神荼选了个视野最开阔的卡座坐下,要了两杯威士忌。

 

这所酒吧显然不是那种群魔乱舞的模样,还是比较整洁有序的,论起来更像是一个装修成酒吧,富有情调的餐厅,而现在正是夜市时间。武皓没有拍到大江的正脸图,最清晰的只有一张半侧面,而简宁与他的合照中两人都带墨镜,又穿得厚厚的,身形实难辨认。

 

但是武皓的那个同学倒是好认得很。

 

神荼没想到这天这么巧这位仁兄会出现在这里,他穿着宽大的风衣,蛇一样游走到一个留着长发男人边上。两人似是交谈了一番,长发的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两人握了握手,那老同学又一头扎进人群里,很快没了影子。

 

“大江先生是吧?”

 

那长发男人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走上前来的两人,他捏了捏手里的酒杯,透亮的褐色液体轻轻晃动,“两位有什么事?”“我俩是简宁的朋友,”胖子拍了下左胸的口袋,方形的证件撑起轻薄的布料,“她有事要跟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简宁的朋友,”大江勾起淡淡的笑容,眼神中尽是了然的神色,“我的酒钱还没付。”神荼打开皮夹,抽出一张一百。大江的嘴贴着酒杯,仰头把酒喝尽,在神荼合上钱包的时候眼神一变,脸上的笑意有些凝滞,但这神色转瞬即逝。

 

三人起身往走廊的包间里走。胖子领头,走在最前边,偶尔和大江聊两句,在旁人眼里两人仿佛朋友一般。神荼一言不发,只听他们谈话,他走在最后,和胖子把大江围在中间。

 

“其实你们大可不必这么紧张,我是良民,我绝对配合检查。”大江双手半举,语气不急不缓,还有些玩笑的意思。

 

“江先生方才也是看见朋友了?”胖子“不经意”地问道,显然他已注意到大江神色的变化。对方没了方才的恣意,沉默了一阵,才答了句“是”。

 

包间是个小包间,桌上提起摆好了小食,最低消费的牌子摆在最明显的位子。大江熟门熟路地点了一些酒水,然后放松了身躯靠在红色的沙发上,“两位警官,问吧。不过不问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的确是简宁的婚外情对象。”

 

胖子摇了摇头,“那你知不知道,简宁已经死了?”大江一怔,这一瞬的神色断不似作假。“死了?”他机械地重复道。

 

“你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神荼紧盯着他的脸。

 

“今天上午,上午12点我才出的门。我俩住的那房子,你们应该早查到了。”他的语气没了轻佻,有些语无伦次,眼睛也呆呆地不知道盯着哪儿在看。

 

“她就死在你们同居的房子里。”

 

大江的身子猛地一抖。

 

“你知道她怀孕了么?”神荼抱着臂问。大江茫然地点头,“知道,快三个月了,之前宁宁就是因为这个挨了她前夫一顿打。”“这么说武皓是因为这个事打的简宁?”胖子追问道。“应该是的,简宁在他那儿一直很憋屈,办理离婚这段时间才痛快些,可能没少奚落那个前夫。”“你当时不在场?”大江嗤了一声,眼神中带了点不屑,“我在能让他打我女人?”

 

“当时宁宁就有点肚子痛,后来到中医院开了药吃了两剂,孩子才稳住了。”大江垂着头,过眼的刘海遮住他半张脸。

 

“这么说那个武皓应该很厌恶这个孩子。”胖子侧头看了眼神荼。神荼不应,转而再去询问大江,“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大江发了会儿呆,两手捂在脸上,“确实还有一件,武皓,宁宁那个前夫,不止一次对她实施家暴。”“至少在我认识她之后,不止一次打过她。”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神荼从外衣口袋里拿出钱包,打开,然后推到大江的面前。后者没有掩饰自己变幻的神情,甚至胖子也有些色变。透明的胶套下,是青年一张笑得肆意张扬的脸。

 

“我见过他,”大江哑着嗓子指了指塞在卡槽里的照片,他的手指抖了一下,快得像是幻觉,“就在这酒吧里。”“然后。”神荼追问紧接而来。大江的嘴唇蠕动着,强撑着一副镇定样子,“被,被拉进一个包间。”“做了什么?你看见了?”胖子凑到跟前,眉头紧蹙。“我没有看见,”大江咽了口唾沫,“一个男的把他抓进去,后面又跟着进去两个人,他们提着一个公文包。我只知道这些了。”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神荼攥紧了拳头,压在腿上。

 

“好像是,两个星期之前吧,我只记得是月头。”

 

“怎么办?”胖子扭头去看神荼,“跟局里打个招呼?还是……”话音未落,门口忽然响起一阵规律的敲门声,不轻不重地,砸在屋内人的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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