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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抓咸鱼。

承蒙喜爱,不胜欣喜

荼岩|失联 06

6 缉毒队(一)

“畏罪潜逃?”

 

胖子叼着勺子含糊问道。

 

神荼搅了搅碗里的粥,反问道:“你认为呢?”

 

“我是不信,”他取下勺子,翻出藏在碗底的咸骨,“动机确实有,前科也有,但这个跑的时机不对。”粥碗的热气徐徐上升,使得店里的空气更闷热几分,店门口的蒸炉轰轰作响。女服务员又上了两碟拉肠,熟练地淋上酱油。

 

根据武皓母亲的说法,武皓是在简宁死亡当天晚上出的门,他留的说法是和朋友聚一聚,顺便让他们介绍份工作,也没收拾东西,就背了个平时上班用的黑色双肩包出去了。隔天上午大约十点警察上门,武皓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接下来就是排查,武皓家附近的监控,武皓近来接触的人,武皓手机的通话记录之类。这么想想武皓手机最近的联系人说不定就是自己,神荼想。

 

“接下来呢,你们要通缉武皓么?”胖子夹起一截肠粉,肉和青菜从米肠里滚落下来,他“啧”了一声。“没有充分的证据,”神荼抽出一张纸巾压在嘴边,“大江也需要传唤。”“也是,有时候先入为主,真是控制不住自己要意念破案。”

 

两人吃过早餐,并肩朝警局走去。一辆巡逻车闪着灯开进来,停到大门口。两个穿着便衣的警察率先下车,打开后门,一个长发男人双手拷在背后,被他们压着走进警局。神荼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震动。

 

信息时代,新闻很快播报出来。缉毒队不知什么时候定了新的目标点,正是神荼昨夜去过的酒吧,那个“被逮捕归案、罪行累累”的毫无疑问就是大江。记者调查的速度比他还快,很快扒出大江的姓名生平,迅速认证了他是一个散货的毒贩,长期盘踞在源江路的酒吧,联系着许多货源,缉毒队盯上他许久了云云。内容详细,仿佛笔者在警局和酒吧卧底,全程跟进了这次抓捕行动。笔诛口伐,新闻工作者们给海城市局缉毒队又记下了一个大功。

 

神荼的心有些躁动,他本还想着能先将大江传唤过来,询问过简宁的事情后再让他指认抓走安岩的人,他疑似贩售红冰的事本想再推一推,现在却直接被缉毒队插了一脚。既然缉毒队是拿着证据抓的人,他也不能指责什么,只是大江一进拘留所,安岩的事他就没机会再问了。

 

是缉毒队早盯上了大江?或者是源江路的那间酒吧?

 

或许真的是个巧合。

 

神荼揉了揉额角,桌上的手机震了一震。“午饭。大饭堂见。”那串数字是罗平的号码。他回了个“好”,然后删除了短信记录。

 

市局西面有个丁字路口,右拐进去就是一条小吃街,一条街都是餐馆饭店,也被这边工作的人戏称为“市局大饭堂”。神荼走到路口的时候,罗平正靠着一个邮筒在玩手机,青天白日的他没戴墨镜,戴着一副黑框的树脂眼镜。

 

许多同事喜欢来这边觅食,比起他们,没有穿警服的两人并不点眼。神荼走到他面前,罗平并不抬头,手机画面里游戏人物闪着光释放着花里胡哨的技能。“你不问我江有恒的事?”罗平的手指胶着在手机上,只动了动嘴巴。“是你么?”神荼理了理袖子。罗平勾起嘴角,他收起手机,“不是。”

 

“你应该知道江有恒是干嘛的吧?”“我不能确定,但他和红冰有关系。”“确实。”两人边走边说道。“他确实是个散货的,却不负责直销,”罗平屈起食指推了推眼镜,“他属于中间递消息的,货主和散户分别联系他,他负责转移货物。”“罗队长?”“我做的事只是我做的,不代表二队。”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神荼,“你明白吗?”

 

“你胆子很大。”神荼不动声色地答道。他哈哈一笑,没有接话。

 

“江有恒被抓的时机根本不对,他算是中间商,联系着货源和客户,就算要抓也不能大张旗鼓,”罗平沉声道,“这样顾此失彼的抓捕行动,不像是一个有经验的缉毒队缜密计划后的行为。”“敲山震虎。”神荼若有所思,至于哪边是山哪边是虎还真不好说。

 

“对了,让你朋友别再打听那个案子,”罗平说,“放心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神荼沉默不语。罗平笑笑,“要你信我还得再加点砝码。”“二队不查红冰的案子,”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神荼心里一紧,罗平给了他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你以为那个案子为什么会从二队转出去?”

 

“我还是接触过一些海城的红冰案,这方面经验应该比你丰富,还有,”罗平拉开冰柜挑了瓶功能饮料,水瓶在手里打了个转,“我也是沈老的学生。”

 

初秋的天气一点不冷,穿两件衣服有时还会热,神荼却从头到脚被一股寒意卷席着。

 

又是红冰。

 

安岩怎么跟这药拉上关系的?吸食?贩卖?他下意识地抗拒这些答案,反而更倾向于“威胁”和“强迫”这些字眼。但哪边都不是好消息,他无力地把脸埋在手掌心。没有更多的消息能够让他分析,他选择了相信罗平。那么除了等,只有等。

 

午饭过后,龙副局喊他过去一趟。神荼走在楼梯上,心想:难道是让他把简宁的案子也给缉毒队?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龙副局站在窗边,把帘子降下来一半,刺眼的日光从缝隙中斜斜漏进来,落在办公桌后的一小片区域里。头顶的灯光是灰白的,照得刚食饱的人困倦不已。

 

“江有恒被逮捕,希望没有影响到你们的工作,”龙副局背着手转过身来,他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事态严重,缉毒队那边也是迫不得已。”

 

“您的意思是?”

 

“你要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工作经验,并不是职位越高,经历越丰富,”他抬起厚厚的眼皮,“江有恒是个很关键的人物,海城现在有点不太平,思量再三,人还是放在警局里更安全。”

 

神荼颔首,“明白。”

 

“再多的我也不能说了,但我知道你或许已经查到了,或者,总有别人会想方设法告诉你,”龙副局又扬起了淡淡的微笑,拿起桌上的瓷杯,掀开盖子,茶香扑鼻,“有树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齐天大圣,轻易还是不要摸过来。”杯子抵到嘴边,他忽然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你看过西游记里偷吃人参果那集吧?”

 

这一刻的龙副局长倒显得和蔼起来,神荼心里有些松动。他和罗平所掌握的毕竟是片面的资料,按龙副局的话,江有恒是缉毒队早盯上的线,但提前被捕却是意外。能导致这意外发生的原因,依江有恒的身份,不外乎就是运输链出现了问题。

 

货源可不在本国。

 

关于简宁一案,武皓的踪迹还没有消息,他要好的几个朋友都是本地的,很快就确认了他离家的那天晚上见的朋友不在他们之间。而他居住的街道上的监控显示,他当天离开还乔装了一番,戴了顶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确实有几分畏罪潜逃的意思。

 

南濠名苑的监控没有他的身影,只有江有恒,他确实是在正午时分离开的那栋楼。江有恒被捕,估计很快会牵连到简宁这边,武皓先前提交的证明婚外情的证据,竟然大派用场。

 

武皓。这个人离职前好像也是从事的运输行业。转到一半的笔掉在文件夹上,“啪”地一声就像打通了关窍。

 

凌峰集团是个大企业,在全国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武皓能在里头任职管理层,可见能力不凡。他被辞退的原因是挪用公款进行投资,然后亏损,没能及时填补亏空的款项。神荼并不觉得武皓会是一个冲动之人,也不认为最近有什么投资商机叫人就算挪用巨款也不能放过。

 

他不得不想到简宁和江有恒的“生意”。

 

江有恒负责转移货物,武皓从事运输。如果不是两人的关系太过尴尬,这猜测倒也合情合理。但转念一想,凌峰这么大一个企业,断没有让一个副总经理一手遮天掌控一个部门的情况,于是他没再想下去。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今天倒也不全无好消息。罗平这个人从身份到行为举止,都隐隐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他与自己有同一位老师这点,最是让他讶异。师傅与他还有联系么?神荼想。

 

罗平拦车的手法很有一套,他们的车一前一后停在一个红绿灯前,那人隔着两重玻璃打了个手势,副驾位有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探出头来看了眼后方,因车子启动身形一晃,又转了回去。神荼摸了把下巴,让胖子跟上他的车。

 

他把他们带到一个很朴素的小区里,停车场是露天的,地面的裸露的沙石,歪歪扭扭的白线和被晒得发白的红色锥桶间隔出一个个车位。罗平副驾上的年轻人打头,领着他们过了门禁。

 

“罗队,同事不给咱们介绍下?”胖子瞄了年轻人一眼,自觉两人于身材上也许有很多共话题。

 

“小江,”罗平笑着说,“是我请来的外援。”

 

小江同志有些憋屈,他欲言又止,几次看向罗平。直到几个人都进了屋,他才忍不住小声嘟囔:“你咋老往我屋里带人?还越带越多。”胖子和神荼假装没听见,罗平小声地答了两句。

 

屋子是一副从不收拾的样子,胖子拨开沙发上的警服外套,径自坐下,神荼盯着桌上的资料没动作。“看看,没想到吧?”罗平走到他旁边。小江挺直了腰杆,下巴隐隐抬起。“很意外。”神荼的回答像是刺了下小江的肚子,他缩得像个瘪了的气球。但他似乎习惯于此,眼中的神采很快恢复过来。

 

“秦队长你好啊,我其实更想喊你秦组长,”他嘿嘿一笑,“我们这儿挺多人崇拜你的。”

 

“我是海城市局缉毒队队员江小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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